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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n Image Numbers: Research on Shang Binghe’s Life Consciousness of I-Ching (立足象數: 尚秉和的易學生命意識研究)

    Journal of East Asian Religions and Cultures / Journal of East Asian Religions and Cultures, (P)3022-0335; (E)3058-2105
    2025, v.2 no.2, pp.211-239
    https://doi.org/10.23239/JEARC.2025.2.2.211
    Peijin CHEN (陳沛錦) (Sichuan University)

    Abstract

    Shang Binghe (1870–1950), named Zixi Laoren, Shiyan Taoist, was born in Xingtang County, Zhili Province (now Hebei Province). He was a Jinshi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a scholar of I-Ching, and a disciple of Zeng Guofan. He was an important figure in the Republic of China. One of the representatives of the Shu School of I-Ching Studies. This article mainly elaborates on his I-Ching life consciousness from three aspects: 1. The writing of life beyond the image; 2. The life penetration of counting time; 3. Qian Gua as the beginning of life and the image numbers are life itself. Finally, the consciousness of life based on the Eastern Image Numbers and Yi-Ontogy studies follows the concept of change which occurs at any time, “Innate and natural, and acquired according to heaven's timing.” In the era of AI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I-Ching says that “the end of the world restarts a new cycle” and teaches how to “flexibly adapt to the long-term.” combination of AI and these classical systems of thought could be used to explore the excellent life consciousness of the complex system of the universe. This is an issue worthy of in-depth thinking and further research.

    keywords
    Image-Numbers; time-space models; cosmology; life consciousness

    Abstract (中文)

    尚秉和,字節之,晚清進士,是民國象數派易學的代表人物之一。本文尝试從三個方面來闡述其易學研究的当代生命意識:一、超以象外的的生命書寫,分別從“法象自然”的先天立極、《易林》逸象之“乾為日”、超以象外,得其環中闡述;二、策數時辰的生命貫通,分別從策數,外空間生命邏輯、時辰,內時間生命意識、時空合一,天人貫通闡述;三、乾知大始,象數即生命,分別從乾知大始,開物成務的宇宙生命模型、AI 智能變革下的生命觀、無往不復,道通為一闡述。最後,基於東方象數易學的生命意識遵循“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的隨時變革觀念,在人工智能時代,《易》稱“未濟終焉”,如何“變通求久”的結合AI來探索宇宙復雜系統的大生命意識,是值得深入思考和進一步研究的問題。

    關鍵詞: 象數易學、时空模型、宇宙論、生命意識

    Author

    陈沛锦,四川大学道教与宗教文化研究所中国哲学专业在读博士研究生, 导师詹石窗,研究方向:易学哲学、生命哲学与科学; 硕士毕业于北京中医药大学中医文化学专业, 导师张其成,研究方向:汉代象数易学与中医哲学。

    一、引言

    尚秉和(1870–1950),字節之,號滋溪老人、石煙道人,河北行唐人,晚清進士,易學家。博學善文,精通中醫,喜玩金石,工於繪事,於易學造詣淵深,著述甚豐。主要易學著作有:《周易尚氏學》、《周易古筮考》、《<左傳><國語>易象釋》、《焦氏易林註》、《焦氏易詁》。

    尚秉和先生是近現代易學名家,其治《易》歸本象數,推尊漢儒,以《焦氏易林》之易象研究為鈐鍵,洞啟易學象數之堂奧, 顯豁卦爻取象之新思,融舊而鑄新, 形成了獨特的尚氏易學象數學說,深得學界之推許,是當代易學實現創造性轉化與發展的重要學術資源。( Liu 2020 , 109-112)因此,本文尝试從三個方面來闡述其易學研究的当代生命意識:一、超以象外的的生命書寫,分別從“法象自然”的先天立極、《易林》逸象之“乾為日”、超以象外,得其環中闡述;二、策數時辰的生命貫通,分別從策數,外空間生命邏輯、時辰,內時間生命意識、時空合一,天人貫通闡述;三、乾知大始,象數即生命,分別從乾知大始,開物成務的宇宙生命模型、AI 智能變革下的生命觀、無往不復,道通為一闡述。

    表1

    尚秉和的易學生命意識

    (Table 1. Shang Binghe's Philosophical Understanding of Life through Yijing Studies)

    尚秉和的易學生命意識 主要內容
    超以象外的的生命書寫 "法象自然"的先天立極
    《易林》逸象之"乾為日"
    超以象外,得其環中
    策數時辰的生命貫通 策數,外空間生命邏輯
    時辰,內時間生命意識
    時空合一,天人貫通
    乾知大始,象數即生命 乾知大始,開物成務
    AI 智能變革下的生命觀
    無往不復,道通為一

    二、超以象外的的生命書寫

    (一)“法象自然”的先天立極

    遠古未有文字之先,人與自然和谐平衡的關系是個體生命終其一生所面對的主要問題。为了于宇宙混沌中寻找生命光明前进的道路,中華人文初祖伏羲氏“仰觀天文,俯察地理”始創八卦,奠定了最初的個體小生命與宇宙大生命同出一源的生命理論認知模型,即“太極”。那麽,何為“太極”模型呢?

    尚秉和在《易說評議卷十一·太極會通六卷》言:

    天地之氣,不外陰陽,陰陽之發端在禮樂;故治平之術,禮樂為先,唐、虞以夔、伯夷典之,周官以三公燮理之,而其原皆本於太極……人非水火既濟不能生存,偏盛則病,大盛則死。( Shang 2020 , 385)

    此處,尚氏以易學“既濟卦”坤上乾下來比擬人身之氣與天地之氣的上下內外和諧互通互感,認為“其原皆本於太極”。太極為造物之初“天地定位”的理想宇宙生命模型,恆久運轉,周而復始。“天地之氣,不外陰陽”,人生而稟賦天地之氣,故而一旦失去平衡,“偏盛則病,大盛則死”。太极这一概念在明末清初发展为“太极拳TCC”这一身心合一的锻炼形式,被认为对不同年龄段的男性和女性有益 ( Li 2001 , 148–156)。 在西方,Tai Chi被認為是一種動態冥想,一種促進身心放鬆的技術。在文獻中,它被描述為一種運動療法,透過增強對身體的認識來表達內心的感受和想法,從而提高對身心聯繫的認識(Robins 2012, 134-146)。

    而中醫學中脾胃太極的觀念亦源於这一易理。元代補土派醫家李東垣始終以“脾胃為元氣之本”( Li 2019 , 2)立論。對於生命的疾病發病機制、臟腑病機及治療用藥無不是以脾胃這一“太極”為中心來認識的,並建立了以脾胃為中心的四時五臟辨證用藥法象體系,變五臟用藥為升降浮沈補瀉法。至於脾胃太極的時相意義,《易·系辭傳》雲:“是故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Ji 2000 , 339)。 觀孔子之語,則知太極為陰陽之根,立象之本,是全易之總基;所以後人有“不知太極,不足以知易”的說法( Liu 1994 , 33-34)。 唐代醫家孫思貌亦言:“不知易不足以為大醫”。由此可知,源於易學的“太極”是華夏先民對浩渺宇宙的最初宏觀世界觀下的生命體道認知模式。

    《周髀算經》—週的日晷—是中國書面傳承下來的最早的數學文獻之一。學者通常遵循最早的評論,將文本分為三個獨立的部分。第一部分是公元前十一世紀的半傳奇人物商高和周公關於數字的起源和矩的對話。第二部分是後來的人物陳子與榮方之間的對話,內容是關於如何利用晷影、直角三角形的底和高(勾股)以及觀察者處一寸(≈ 2.31 厘米)對應於宇宙尺度上 1000 裡(≈ 415.8 公里)差異的規則來計算宇宙的尺寸。第三部分描述書中著名的蓋天世界模型,以及平均月亮的每日運行、影子表和典型的「四分之一餘數」天文系統或四分曆的日月共振週期。( Morgan 2018 ) 其中“陰陽之數,日月之法。十九歲為一章。四章為一部,七十六歲。二十部為一遂,遂千五百二十歲。三遂為一首,首四千五百六十歲。七首為一極,極三萬一千九百二十歲。生數皆終,萬物復始,天以更元,作紀歷”( Zhao 1990 , 61–64)。 就是中國古代數學哲學家對宇宙運行循環往復規律周期的描述,“一極”之後“生數皆終,萬物復始”。

    “太極”本體作為宇宙的創始者,“天以更元,作紀歷”即“乾坤再造”,使得世間萬事萬物在經曆“生長壯老已”的世間生命歷程後得以再次更新,復歸於初。生命由此得除舊布新,生生不息的世代繁衍下去。

    尚先生通過多年對《焦氏易林》的研究,發現《易林》多處用先天卦象;又遍考歷來經史子集及諸家易註,發現《左傳》《乾鑿度》等宋以前的典籍亦言先天卦象,不但如此,九家及荀爽的相關《易》註也用到先天八卦的思想,從而充分證明了其提出的“邵子先天象及《經世》八象之有本”的論斷 ( Han 2021 , 12-18)。 尚秉和雲“四象即四時,春少陽,夏老陽,秋少陰,冬老陰”( Shang 2020 , 301)。故日:兩儀生四象,而將春夏秋冬四時所演變的千變萬象,擬諸八類大象,則八卦生矣。故日:四象生八卦。先天方位圖如下:

    图1.Figure 1.

    先天方位圓图(Shang 2020)

    (Fuxi's Pre-Heaven Circular Directional Map)

    image_JEARC_2_2_211_1.jpg

    尚秉和通過考察《焦氏易林》中先天卦象,為進一步探討和研究“先天八卦方位”提供了極具價值的參考,潘雨廷在《焦氏易話提要》中所充分的肯定尚秉和的觀點;“能明先天象數於焦氏,收獲不亦大乎。彼不信先天者,讀此可以解其敝;是即尚氏之創見,而有益於易道也”( Pan 2017 ,4)。 尚秉和在《檢齋讀易提要·易說求源六卷》言:太極之理即人心之理。易之大義在於陰陽,陰陽之符見於君臣、父子、夫婦之三綱。而要其歸於正心誠意、修齊治平,為自古帝王之心法,萬世相傳之道統 ( Shang 2020 , 489)。 此一法象天地宇宙自然的先天“太極”模型為溝通天道與人道建立了亙古不易,與時俱新的生命運行法則。

    (二)《易林》逸象之“乾為日”

    明代醫家張景岳在《類經附翼·大寶論》( Zhang 1996 ,395) 提出:“天之大寶,只此一丸紅日;人之大寶,只此一息真陽。”又雲:“人是小乾坤,得陽則生,失陽則死……夫形陰也,神氣陽也,神氣去而形猶存,此正陽常不足之結局也”;清末傷寒學家鄭欽安在《醫法圓通》( Zheng 2020 , 3) 陰陽兩綱中,特別重視坎中一點真陽的作用,為人立命之根,其說:“陽者陰之根也,陽氣充足,則陰氣全消,百病不作。”“真氣命根也,火種也,藏於腎中。”故其治病立法,首重扶陽。可見,“神氣陽也”在人一生生命中的重要性。

    尚秉和先生鉆研《焦氏易林》十余年,著《焦氏易林註》十六卷,參考各家詁訓,反復推勘,積疑生悟,因而在《易林》中發現了久已失傳而與《周易》有關的內外卦象、互象、對象、正反象、半象、大象等凡百二十余象的應用規律,並特別指出乾為日象的重要性。對此,尚秉和在《周易尚氏學附錄》言:

    乾日:“《易林》乾之泰雲,白日皎皎,泰下乾,乾為日,互震為白,故曰皎皎。又泰之恒雲,踰日歷月,恒互兌為月,乾為日,故曰踰日歷月,是《易林》顯以乾為日也。後思易乾九三雲,君子終日乾乾,乾為日,三居卦末,故日終日。大畜九三雲,日閑輿衛,日亦乾乾。(《周易尚氏學附錄》)( Shang 2020 , 496)

    由上得知,“乾為日”象是解開“君子終日乾乾”一語的生命鑰匙。“日亦乾乾”之道,於個體生命,是“法象天地”的“形與神俱”;於自然万物,是“象似日月”的“乾坤朗照”。

    (三)超以象外,得其環中

    生命與宇宙的交互演繹構成了自然界的天然樂章,時而和諧,時而雜 亂,如何在繁亂復雜的混雜無序中尋找到生命本自有之的“內在秩序”,即“天行有常”的不易之道,是我們現當代人類亟需面對的問題。

    常道是宇宙一切生化運動的總規律和總原因,在西方哲學中,認為“上帝”是創造之源,上帝創造了自然法則並賜給人類理性智慧去學習這些法則(God Laws),上帝也對祂的旨意和願望給了具體的啟示。史蒂芬霍金預言說,透過了解宇宙的運作,你將了解並理解上帝的思想。上帝設計了自然法則並賜給人類理性去理解它們,此外,透過觀察動物和行星的行為, 以及了解人們應該如何行事, 可以發現上帝的永恆法則 (Dast-agiri 2024, 26)。這一永恆法則就是“天行有常”的天道本體。

    在中國哲學中,從儒家的生命倫理秩序觀來看,血親關系是人類生命繁衍並生生不息的根源,這就是“生之理”。以血親為基礎的各類社會關系是生命成長過程中必不可少的條件,這就是“命之倫”( Du 2023 , 74-79)。這種基於傳統生理意義的生命倫理觀可以更好地幫助無家可歸的現代人尋找到安身立命之道,從而獲得生命應有的“天倫之樂”。在中醫學中,醫聖張仲景在《傷寒雜病論》一書的序言中言及其學醫的志向,“上以療君親之疾,下以救貧賤之厄,中以保身長全”( Zhang 2019 , 21),“中”這一思想體現出來的“保身長全”就是個體小生命彰顯於天地宇宙之間的“孝道”。對此,尚秉和先生在《易學群書平議卷五·易鏡十一卷附易學管窺二卷》言:

    中五之一,即無極,即太極,即心即命,即性即道,即誠即善,亦即中,亦即鏡。凡象數理氣皆昉於此。故當自謂:探源於圖書太極,得五中歸一之旨。地二之性,納乾一之性。一六智,二七禮,三八仁,四九義,五十信。倫敘即由此生。五行立命,五德為性,五倫為道與教,萬古不磨之鏡以開。此卦所由畫與重,彖爻十翼所由作也。又謂:圖,天象也,出於河。書,地形也,別於洛。以圖余之五,交書之五,地虛承天實也。圖與書合,中五乃立太極之宗,分而二之則誤矣。故其註釋卦爻,多推原圖書,以發揮心性之說。按易之義,乾坤為本,乾坤毀則易不可見。以乾坤之德言之,則為元亨利貞;以天地之時言之,則為春夏秋冬;以方位之向言之,則為東西南北;以數目之字表之,則為一二三四;以五行之性言之,則為金木水火;以人倫之道言之,則為仁義禮智。是故元亨利貞也,春夏秋冬也,東西南北也,一二三四也,金木水火也,仁義禮智也,一而二,二而一,融會貫通。天行人道,萬事萬物之理,莫不悉蘊於此,誠易理之大要。(《易學群書平議卷五·易鏡十一卷附易學管窺二卷》) ( Shang 2020 , 619)

    由上可知,“圖與書合,中五乃立太極之宗”。此一“法象自然”的先天立極經由“天地—方位—數目—五行—人倫”的後天層層遞歸,將天道與人道合二為一,萬事萬物之理喻象於“中”。經由尚先生“超以象外,得其環中”的生命書寫,而開萬古不磨之“易”鏡。在天,則為“乾為日”的永恒無限光明之象,在人,則為“心為君主之官,主明則下安”的生命平安之道。

    在西方,亞里斯多德 (300 B.C) 創立的科學哲學、柏拉圖 (BC 400– BC 300) 創立的柏拉圖現實主義。在東方,中國古代哲學家老子 (BC 600) 創立的陰陽哲學。相關研究認為,亞里斯多德和柏拉圖之間長期未解決的爭論是邏輯和數學不確定性的主要來源。並提出提倡陰陽作為自上而下的歸納推理和自下而上的演繹推理的靈感和統一力量。嘗試使用基於平衡的陰陽雙極動態邏輯(BDL)來彌合亞里斯多德和柏拉圖之間以及邏輯和數學之間的差距。此外,提出了陰陽科學計算的分類法,其中對邏輯和統計模型進行了分類,以供進一步討論;認為陰陽可以作為解決關於真理、極性、直覺主義、次一致性和模糊性等平衡與和諧的「術語難題」的催化劑( Zhang 2008 , 207-229)。 因此,人工智能時代中西方哲學科學文化的交流、會通,須進一步深入到思維方式與語言邏輯問題之中。中華象思維基於“取象忘形”, 與西方理性思維的抽象概念與形式邏輯不同。通過發掘與闡釋,象思維的基礎與規律是“名-象”與象數邏輯。象數邏輯蘊涵在中國象數算法與傳統數學中,具有兩大推衍法則:比類推衍與太極推衍,其規律為“相似律”(或“生長律”)、“時序律”、“太極律”(或“演化律”)。中國傳統數學的程序化算法體系與象數算法一脈相承。而象數邏輯則可謂中國古代算法邏輯和生成邏輯,它們與當今計算機數學及系統科學相通( Li 2022 , 66-72)。

    由上可知,“乾為日”這一“法象自然”的生命本源意識之象,在自然科學與人文藝術這兩種不同的學科領域若能合理運用,將古老的東方生命智慧與現代西方科技創造性結合,相信“乾日”之光可以不同的形態繼續照臨大地,孕育生命,開出新的生命之光。

    三、策數時辰的生命貫通

    (一)策數:外空間生命邏輯

    西方數學思想的根本,在於把象當作原子,加以實在化,計算其存在(being)。而東方數學思想的根本,在於把象當作關系,計算其生成(becoming)。按照牟宗三的觀點,being與becoming,正是東西方哲學的最終分野。從數學倒回來想中醫和天理學,似乎我們必須認為,人們在向西方解釋東方科學思想時,一定要把結構作為底層架構,用來解釋發生於表層如經絡與氣等中國人長期認同的現象。為此,需要建立起屬於儒學天理學的專業的關於結構的體系化框架,可以將信息、生命、經絡與氣等關系現象,在統一場層面把以上殊相視為同一事物加以重新解釋。( Jiang 2023 , 12-17) 這是外在宇宙空間作為不動的客觀存在者所賦予生命內在宇宙空間主觀能動性以自覺貫通天人之道,生命內在本自有之的“數理邏輯”。

    在中醫學《黃帝內經素問·陰陽離合論》中,“黃帝問曰:余聞天為陽,地為陰,日為陽,月為陰,大小月三百六十日成一歲,人亦應之。今三陰三陽,不應陰陽,其故何也?岐伯對曰:陰陽者,數之可十,推之可百,數之可千,推之可萬,萬之大不可勝數,然其要一也”(Guo 2009, 45) 。 即認為外在天地日月的運行之數與人生命變化之數相應,“其要一也”。從科學思想的角度來看,《周易》的象數、義理為中醫學基礎理論的形成和發展提供了方法論原則和易學推類方法 ( Liu 2006 )。 這就使得本自模糊難懂的中醫學思想得以理論化系統澄清,從而達到聖人“易簡而天下之理得”的天地宇宙無形“大象”生命境界。

    對此,尚秉和先生以易林所用的策數分而言之為,一曰卦數,二曰爻數,三曰五行數,四曰十日數,五曰九宮數,六曰策數。詳述如下:

    一曰卦數。卦數者。八卦之次第。故數祗有八。不及九。然相對者皆九也。亦猶十日數。即以其次為數也。周易定位首乾。乾始坤終。乾作坤成。系傳曰。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之次。皆出於自然。乾壹。兌二。離三。震四。巽五。坎六。根七。坤八。凡易林所用之數。卦數幾居其半。乃至東漢卽失傳。及邵子揭出此數。後人拘於河洛之數。謂與法象不合。豈知爻尚有數。卦之次又何不可為數哉 (Shang 2009, 15)。 如下圖所示:

    图2.Figure 2.

    卦数图 (Shang 2020)

    (Circular Diagram of Hexagram Numbers)

    image_JEARC_2_2_211_2.jpg

    二曰爻數。自初數之。或以一爻為一歲一年。同人九三三歲不興。既濟九三三年克之。或以一爻為一月。臨至於八月有兇。或以一爻為一日。復七日來復。或以一爻為一人。損六三三人行則得其友。皆爻數也。若易林所用。如乾之晉雲。三癡俱走。坤為癡。三則用爻數。故曰三癡。恒之節雲。一華千葉。節震一。兌為華。故曰一華。用爻數也。又恒之小過雲。一息十子。一仍震之爻數也。又易林或以巽為七。疑與復七日同例。自姤而復七日。自復而姤亦七日。所謂反復也。姤則下巽。亦爻數也。如下圖所示:

    图3.Figure 3.

    爻数图 (Shang 2020)

    (Circular Diagram of Yao Numbers)

    image_JEARC_2_2_211_3.jpg

    三曰五行數。朱漢上謂之洛書數。朱子則謂為河圖數。郭璞洞林雲。坎數六。木數三。是也。易林晉之節雲。四壁無戶。三步一止。節震木數三。坎水數壹。皆用五行數也。又按。易震六二曰九陵。虞仲翔以初九當之。易無如此用數者。而易林遇震亦往往本易。言九震納庚。疑用金數也。如下圖所示:

    图4.Figure 4.

    五行数图 (Shang 2020)

    (Diagram of the Five Phases-Wu Xing Numbers)

    image_JEARC_2_2_211_4.jpg

    四曰十日數。上卽納甲數。乾納甲壬配壹九。坤納乙癸配二十。震納庚配七。巽納辛配八。坎納戊配五。離納己丁六。根納丙配三。兌納丁配四。易林解之謙雲。三火起明。謙下根納丙。數三。用日數也。又易林及虞翻等。往往以兌為十。則以後天兌位當癸十之終。仍用日數。而非納甲也。祗兌如此用。他卦則未見。如下圖所示:

    图5.Figure 5.

    十日数图 (Shang 2020)

    (Circular Numerical Diagram of the Ten Celestial Days)

    image_JEARC_2_2_211_5.jpg

    五曰九宮數。劉牧朱震等謂之河圖。朱子謂之洛書。於古皆無確征。故其名無定。考大戴禮明堂篇曰。明堂凡九室。二九四七五三六壹八。與茲數正同。九室者。九宮也。是以乾鑿度張衡鄭康成等皆謂為九宮。故名曰九宮數。惟九宮之數。皆以後天八卦配之。易林蠱之師雲。二人共路。後天坤位值二。師上坤。互震。震人。故曰二人。又大壯之否雲。三癡六狂。否下坤。為癡。三用爻數。乾位值六。故曰六狂。二與六。皆用九宮數也。其見於別書者。朱漢上雲。郭璞謂巽別數四。兌數七。又曰。坎為壹年。易鑒所謂震三根八也。惟朱漢上謂此為卦數。殊非。卦數須從定位起。此入用位。故以配九宮。如下圖所示:

    图6.Figure 6.

    九宮数图 (Shang 2020)

    (Diagram of the Nine Palaces Numbers)

    image_JEARC_2_2_211_6.jpg

    六曰策數。漢上易雲。四因九。得三十六。四因六。得二十四。太極不用。所用者四象。故以四因九六。九者陽數。六者陰數也。陽用極數。故九。陰用中數。故六。九而四之。得三十六。為乾一爻之策。六而四之。得二十四。為坤一爻之策。六因三十六。得二百一十有六。六者。一卦有六爻。乾一爻之策三十有六。以三十六而六之。則二百一十有六。為乾一卦之策。六因二十四。得百四十有四。六者。一卦有六爻。坤一爻之策二十有四。以二十四而六之。則百四十有四。為坤一卦之策也。乾坤之策凡三百有六十。二百一十有六。合百四十有四。則三百六十也。按九六策數六因之。共得三百六十。當期之日。若二十八。三十二。七八之數。各以六因之。亦共得三百六十。當期之日也。三十二因二百一十有六。得六千九百一十二。陽卦有三十二卦。以二百壹十有六而三十二之。則六千九百一十二。為三十二陽卦之策數也。三十二因百四十有四。得四千六百八。陰卦有三十二卦。以百四十有四而三十二之。則四千六百八。三十二陰卦之策數也。二篇之策。萬有一千五百二十。三十二陽卦之策六千九百壹十二。三十二陰卦之策四千六百八。合而為萬有一千五百二十。所謂二篇之策也。按全易三百八十四爻。陰陽爻各一百九十二。以九六策數因之。仍合為萬有一千五百二十。右大衍數。邵康節傳其子伯溫。按此必傳其用。若數則人共知。按易林萃之夬雲。千歡萬悅。用乾策也。噬咳之損雲。遠望千裏。用坤策也。萃之大畜雲。大樹百根。用震策也。惟祗遇乾坤震三卦言之。他卦則不見也。

    由上可知,在當今大數據的人工智能時代,應當重新探索“策數”這一外空間生命邏輯與“數字化”的關系。諸如,《黃帝內經》中女7男8的易數生命運行規律,易經中6和9的生命意義;“天數”與《周易》中陰數、陽數;畢達哥拉斯提出的“萬物皆數”“萬物皆有數”與“數字化”;完滿數6、28在易學中的地位與“易數”關系;周易各卦6-6循環,上經30卦,下經34卦的循環往復,“原始返終”的機理;易學中“天地之大數”“萬物之數”和“大數據”;易數與“大數假設”;第四次產業革命與數字時代“易數”的哲學意義及價值;實體與數的辯證轉化( Wang 2019 , 1-6, 10)。 從而在智能數字時代賦予古老的“易數”新的歷史文化生命。

    (二)時辰:內時間生命意識

    中國哲學發展出了動態模式的概念,這些模式在一個持續不斷的宇宙過程(道Tao)中不斷形成和消解。《易經》是中國古代思想的基礎之一,在《易經》中,這些模式被闡述為一套原型符號系統,即所謂的卦象。由於《易經》中關於變化和轉變產生的動態模式的概念,它可能是東方思想中與 S-matrix理論最接近的類比( Capra 1976 )。中華周易學會會長張延生認為易學的象數體系是一套內生時間的邏輯。“時間是第一性的決定性因素。”易學“六爻相雜,唯其時物也”,這裏的“時物”,就是個體生命“當下一念”這個“不動”時間點。強調時間的當下義,這與西方海德格爾的存在理念非常相似。從四象到八卦,是象(異質結構)的展開過程。展開的主要線索,就是將內時間納入外空間結構,這被稱為“時間邏輯學”,對應於一定時間條件下的事物發展變化規律。

    尚先生提出十二辰數,月數卽消息數。或用之為日數。則京房之積算也。易林大壯之離雲。醜寅不徒。辰巳有咎。則以坎互根震。先後天

    皆居醜寅。離互兌巽。先後天皆居辰巳。又革之賁雲。亥午相錯。則以根居亥。醜居午。皆論十二辰也。如下圖所示:

    图7.Figure 7.

    十二時辰數图 (Shang 2020)

    (Numerical Chart of the Twelve Earthly Branch Time Periods)

    image_JEARC_2_2_211_7.jpg

    由上圖可知,在“道法自然”觀的基礎上,在治未病和合於四時陰陽的原則下,結合《黃帝內經》的有關論述,一天二十四個小時,古人將之分為十二時辰,即是將十二地支作為每日節律,用來說明人體一晝夜中陰陽的消長及盛衰的情況,而每日的十二個時辰,對應人體十二條經脈,環環相扣,十分有序( Geng 2018 , 311-323)。這是生命內在具有的“生物鐘”(Biological clock)生命意識,自覺的效法於天地四時陰陽週期變化的大宇宙生命意識。

    由於地球繞地軸自轉,呈現兩種環境,即光明與黑暗;由於地球自轉軸傾斜,一年之中,每天的黑暗和光明的持續時間有規律地變化。透過進化,動物對這些環境變化作出了優先適應的反應。這就是大約每 24小時重複一次的生物節律的起源,稱為晝夜節律,以及隨著季節的循環而每年振蕩的節律。(Cardinali 2008, 110-26)由此使“窮理盡性”的主體生命存在能夠按“十二時辰數”這一指定的數目選擇生命的“因時”損益之道,形成十二經脈循序的中醫學經絡內時間生命科學體系。

    在西方,關於宇宙生命意識的研究,當今主要的物理理論,量子力學和廣義相對論,都是從哲學相對論的角度來考察的。整個宇宙,尤其是生物生命,總是在追求一種無法實現的自我一致性(Rakić 1997, 182)。西方哲學家最初有這種明確“內時間”生命意識的,是法國柏格森的綿延, 包括後來德裏達的延異, 然後是胡塞爾提出的內時間意識(in-ner time-consciousness)。胡塞爾曾辨析過變化的內時間含義,特指創造與更新的生命意識。海德格爾的《存在與時間》也把問題提了出來。兩者共同點都是把心的問題當作時間問題,共同針對的都是芝諾“飛矢不動”的理性的靜態時間觀。這種理性的宇宙時空觀同於中華易學“無私無為,寂然不動”的宇宙本體创造者恒静且恒动的大生命。

    (三)時空合一,天人貫通

    現代物理學的基本理論—相對論,迫使我們徹底改變空間和時間的概念。它顯示空間不是三維的,時間也不是一個獨立的實體。兩者緊密相連,形成一個稱為「時空」的四維連續體。在現代物理學中,質量不再與物質相關,因此粒子不再被視為由任何基本“物質”組成,而是由能量束組成。然而,能量與活動、與過程有關,這意味著亞原子粒子的性質本質上是動態的。這顯示物質的存在和物質的活動是不可分割的,它們只是四維時空現實的不同面向( Capra 1976 )。

    這一現代物理學理論範式的轉變促使我們回到了傳統的中國哲學宇宙時空觀上,古人構建的與生命本體休戚相關的時間與空間,兩者是相互支撐、相互蘊含、圓融無礙的。時間是生命的綿延,空間是生命的延展;時間是流動的空間,空間是延展的時間;時間和空間的圓融,即陰陽之“道”統攝天地、化育萬有的“生命場”( Fang 2021 , 72-76)。 這種“一體之仁”的易學八卦時空觀是合內外,通天人,萬物一體的。對此,尚

    秉和在《易學群書平議卷二·易卦考一卷》言:

    若八卦變六十四卦圖、八卦之交又成八卦圖、在人之易圖、乾坤六子連珠圖、生生圖、先天六畫卦變圖、羲文錯綜全圖、卦變相得有合圖、卦變十二輪周流六虛反對圖、先天洛數錯綜全圖、先天生數錯綜全圖等,皆繳繞於河洛先後天之數位 ( Shang 2020 , 552)。

    由此得知,先天為體,後天為用,體用一源,大道生命因之生生不息。“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關於易學生命之源的問題,尚秉和在《焦氏易詁附卷一·易象補遺·三易皆始於西北》言:

    三易八卦,圓布四方,究以何卦為首,此所當知也。周易以乾為首,後天乾居西北。歸藏以坤為首,消息卦坤居西北。連山以根為首,先天卦根居西北。西北者,戌、亥。戌亥數無,一年之事由此而始,復自無而有。故三易皆首於此 ( Shang 2020 , 572)。

    經由此一“三易八卦,圓布四方”的宇宙大生命創造,“一年之事由此而始”,生命之時與天地之數相互貫通,時空合一。這是源於《周易》哲學“太極”的生命本體論,陰陽生機論,天、地、人“三才”和諧共生的大生命世界圖景,“保合太和”“大生”“廣生”的大生命價值觀 ( Fang 2021 , 72-76)。 象數思維被中醫融匯後,成為奠定中醫學基礎的指導思維,象數思維的特征因於中醫學理論體系的完備而豐富,象數思維也因促進中醫學理論體系發展的同時而趨於自洽。象數思維的全息性特征賦予中醫廣闊的視野,啟迪性特征予以中醫經久不衰的生命力,意象性特征給予中醫豐富的想象力,直觀性特征體現了中醫大道至簡的生命智慧 ( Fang 2024 , 934-938)。這一生命經久運行,古今貫通,保持着“易簡”的時空合一,天地恆道。

    四、乾知大始,象數即生命

    (一)乾知大始,開物成務的宇宙生命

    《周易·系辭傳下》言:“乾知大始”。作為“乾知”,良知是“造化的精靈”,是一個“生理”。然而,徒“生”不能論“乾知”,必以“生生”二字才能凸顯“乾知”可以透過“坤能”之所成而更有所明、更有所生之性。就這一“生理”表現與人而言,人之自覺或自知即是人之生幾不已,前知、後知貫通為壹之處。人的這種自知區別於順而出之的自然明覺,不是直接性的“天知”,而是逆而反之、兢業保護“天知”的“思”。此外,“乾知”還是生命力的代言詞,它不僅流動於天壤間,還是流行於官竅的“天不息之神”——虛靈知覺。虛靈知覺賦予形骸以活力,讓事物得以呈現,帶來物我的貫通。( Li 2021 ) 這是天道下貫人道後帶來的全新的生命力,“純亦不已”的自然流行於個體四肢百骸、五官七竅中,並向外在自然界全然的舒展開來,“同呼吸共命運”的發展下去。

    尚秉和在《易學群書平議卷五·易通例一卷》言:

    開物成務,演繹之謂也;冒天下之道,歸納之謂也。此自道體言可歸納可演繹也。是故聖人以通天下之誌,此自用言可歸納也。以定天下之業,以斷天下之疑,此自用言可演繹也。說象數篇雲:象立陰陽,數立奇偶,歸納、演繹之方也。又曰:納象於數,納數於象,歸納、演繹之宗也。說引申篇雲:歸納、演繹之術,在易謂之類聚、群分。類聚,歸納也;群分,演繹也。……乾知大始,謂其用也。乾以易知,謂其德也。乾為天,自其質引申也,以天體陽類也,此正引也。為圓,自其質引申,以天形圓渾也,此轉引也。為君、為父,自其質引申也,以於人為陽體也,此轉引也。( Shang 2020 , 649)

    由上可知,“天體陽類也”以於“人為陽體也”的天人同構的象數生命是古人在充分的認知客觀自然界後主動探索與天地準的理性生命追求。《黃帝內經·素問·生氣通天論》亦言:“陽氣者,若天與日,失其所,則折壽而不彰;故天運當以日光明,是故陽因而上衛外者也”。(Guo 2009, 14) 天體之陽氣通於生命之中,猶如古之“聖人”,“以通天下之誌,以定天下之業”,純粹明鏡、一如既往的經營著最初所創造的宇宙大生命。

    (二)AI 智能變革下的生命觀

    當今時代,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簡稱AI)的核心原理和技術涉及多個方面,這些原理和技術共同構成了AI系統的基礎,使機器能夠模擬、延伸和擴展人類的生命智能。而生成式人工智能在與人類交互中,表現出與以往人工智能截然不同的自主交互能力,呈現出一定的主體性特征,形成了全新的人機交互形態,給已有的主體性概念帶來了挑戰。從主體交互的視角看,生物有機體的主體性由自組織驅動的個體與環境交互所定義,人類主體性由情緒、語言和文化驅動的個體與自然、社會文化環境交互所定義,生成式人工智能在與人類交互中呈現的主體性則是由語言生成驅動的交互能力所定義。由此,主體性可視為參與交互實體的潛在行動能力,由交互的驅動力因素所決定。這種交互主體性不再是傳統的基於主體來推定主體性,也不需要所有交互實體都具有意向性,而是包含了交互實體的目標導向性和自主性,展現出一種新的人工主體性形式,為主體性概念賦予了新的內涵。( Yin 2024 , 124-145) 那麽,基於傳統象數科學下的生命觀是墨守成規,還是隨時革新?

    現代科學研究表明,《黃帝內經》中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太沖脈盛,月事以時……七七任脈虛,太沖脈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壞而無侄子也。”仍舊具有參考價值。幾千年以後,我們進入了現代,進入了2000年,這些規律基本沒有改變。這個規律,不是黃帝或者古代某個人說的,一定是一個時代的大數據的結晶。( Lang 2019 , 1-3) 國外也有研究建立「雙五體協調」系統,可應用於東亞醫學研究和實踐中,並被證實具有一定的有效性,儘管這種運用更多的是經驗性的,理論機製或多或少是模糊的。但一旦建立了理論支柱,東亞醫學累積的豐富知識和數據將大大有利於使這項方案更加具體。( Zhang 2020 , 100-462) 在大數據時代,宏觀宇宙論與微觀科學觀趨於協同認知,愈加凸顯古人的生命踐行智慧。

    值得一提的是,現代生命科技、人工智能以及腦機接口等技術的發展

    甚至開始威脅胡塞爾意義上的自身負責、自身保存問題 ( Ye 2024 , 40-47)。正如倪梁康所言:“人類的毀滅很可能並不是間接地通過對人類賴以生存的自然的毀滅 ,而首先和主要是直接通過自己創造的科技文化:人工智能戰勝人類智能,人工意識取代人類意識”( Ni 2018 , 8-14)。 這種AI智能變革下的宇宙大生命觀如何重新定義人類生命意識的問題是值得當今時代人思考的問題。

    (三)無往不復,道通為一

    《莊子·齊物論》關於“一”的意涵,可由“道通爲一”與“勞神明爲一”二者意義的對比中展現。其中的意義,既涉及“一”的哲學意涵,也關涉“一”的論題與當時歷史背景及時代思潮之間的關係(Hu 2020, 67-90)。

    為此,胡孚琛教授認為,“人工智能”有一個不可逾越的局限,即是它僅能模擬後天的器世界,不能模擬先天的道世界。人的生命和心靈是由道化生的兼具先天和後天要素的產物,現代還原論的科學最大可能僅可達到後天的界限,而道學的新科學觀才是人類智慧的最高成就( Hu 2018 , 346)。並提出靈系生命的概念,認為其本質上是靈子場和能量的疊加態及其結構化的結果,生命波也是靈子場與能量的疊加態,因之靈子論是21世紀科學最革命的理論。這個理論的應用對治療疾病、消彌核戰禍,特別是改造社會生態,促進人類本身的超越,具有不可估量的意義( Hu 2018 , 366)。這種新的生命意識觀結合人工智能,若能得到合理運用,則可以在人類社會中實現更高層級意義上“道通為一”的生命和平理想。

    尚秉和在《易學群書平議卷五·易通釋二卷》言:文王重演德,周公重演質,孔子重演用。故其釋六十四卦卦辭皆為演德達用,六十四卦彖傳皆為演質釋德,六十四卦爻辭皆為演質達用,六十四卦大象皆為達用演德,此其大別( Shang 2020 , 650)。

    “文王演德,周公演質,孔子演用”,傳承數千年的《周易》作為中國古代哲學經典的源頭活水,在AI時代仍然具有重要的研究價值和應用前景。通過深入研究《周易》中的象數邏輯思想和卦爻符號系統,我們可以為AI技術的發展提供新的理論支撐和算法優化;同時,基於《周易》的知識庫和推理系統也可以為AI技術,特別是在未來生命科學相關領域的前沿交叉學科應用領域提供歷久彌新的東方生命智慧。

    五、小結

    本文主要從三個方面來闡述其象數易學的生命意識:一、超以象外的的生命書寫,分別從“法象自然”的先天立極、《易林》逸象之“乾為日”、超以象外,得其環中闡述;二、策數時辰的生命貫通,分別從策數,外空間生命邏輯、時辰,內時間生命意識、時空合一,天人貫通闡述;三、乾知大始,象數即生命,分別從乾知大始,開物成務的宇宙模型、AI 智能變革下的生命觀、無往不復,道通為一闡述。最後,尚秉和在《焦氏易詁卷十·易所演皆公例公理》言:“凡易之所言,皆天地間之公例公理,為萬事萬物所不能逃。先儒謂其專言天道,或專言人事者,皆不知天道,不知人事者也。天道與人事,無二理也。仁者見之謂之仁,智者見之謂之智,如執其其辭,將一句不能通”( Shang 2020 , 522)。 可見,易學“推天道以明人事”的天人合一觀念是亙古常新的。

    基於象數易學的生命意識遵循“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的隨時變易觀念。歷經經驗科學、理論科學及計算科學等發展階段的西方科研範式,在近現代人類的科學研究活動中獨領風騷。“可重復性危機”的出現使得這種以“抽樣”為主要特征科研範式陷入了尷尬的境地,特別是其對“整體”把握的無力感使得其又面臨著客觀性和科學性的考驗。日臻成熟的大數據範式以攘括近乎“整體”的數據而實現對現實世界的網絡鏡像,使之似乎離“真理”更進一步,抽樣型科研範式也終結於能夠實現“全樣本研究”的大數據範式的。但所謂的“鏡像世界”根本不等於真實世界,接近“整體”也並不能真正代表“整體”,大數據範式仍舊不能真實、完整地反映客觀世界。而以有機整體論世界觀為基礎的易經範式,其構建的整體為世界和萬物的“全息模型”,通過對現實世界進行“易經模型化”能夠進行更高層次、更高意義上的科學研究。因此,可以說大數據範式的進階方向是擬象天地的“易經範式”。未來的科學研究將殊途同歸,統一於大數據範式向易經範式的進化的過程中。( Jia et al. 2022 , 66-73) 在人工智能時代,《易》稱“未濟終焉”,AI將會帶給人類社會各行各業全新的革命性轉變。然而,天地之道,無往不復,如何“變通求久”的結合AI來探索宇宙復雜系統的大生命意識,是值得深入思考和進一步研究的問題。

    Acknowledgment

    本文為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創造性轉化與創新性發展視野下的中華生命智慧研究”(22ZDA082)階段性研究成果。

    Conflict of Interest

    本論文不存在任何利益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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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ceived
    2025-05-13
    Revised
    2025-05-30
    Accepted
    2025-06-20
    Published
    2025-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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